明天下午兩點要去參加鄭清文老師的追思會，找出上個月給《文訊》寫的一篇紀念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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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顆善良、崇高的心──回憶作家、翻譯家鄭清文
文／丘光
大約五年多前，我翻譯完《當代英雄：萊蒙托夫經典小說新譯》的時候，想了解一下國內文壇有沒有哪位作家跟萊蒙托夫有關連，滿意外地查到鄭清文老師的名字，之前只知道他對契訶夫的喜愛，我讀過他譯契訶夫的小說《可愛的女人》（志文版），也讀過他把普希金的詩體小說《奧涅金》譯為《永恆的戀人》（志文版），這次的新發現頗令人驚喜，於是我冒昧直接打電話給老師，邀他為我的新譯本寫一篇文章。
電話中聊得很愉快，經過短暫的交談，我對鄭清文老師與俄國文學之間的緣分有了大致的認識：
「戰後，日本人回去，留下許多文學書，在舊書攤。我買到一本《俄羅斯三人集》，收契訶夫、高爾基和果戈里的短篇。我讀契訶夫的作品，被迷住了……」整體來說，鄭老師最欣賞契訶夫，他自己在創作上也最親近契訶夫的風格，那就是描寫「生活、生活、生活」，或「現實、現實、現實」，儘管小說總會交織虛構，但他認為「虛構是超越事實，是在追索真實」；而萊蒙托夫這本小說大概是形式吸引他，接著他談到自己的《現代英雄》小說集為何改名為《龐大的影子》：
「一九七六年，我出了一本小說集，叫《現代英雄》。這個書名，來自俄國萊蒙托夫的日譯本《現代の英雄》。當時在台灣，俄國文學作品，幾乎都是禁書，所以閱讀的對象，也以能找到的俄國作品優先。《現代英雄》似乎沒有引起讀者的反應，因為裡面沒有一篇叫〈現代英雄〉，可能不少讀者也搞不清楚什麼是英雄，英雄在哪裡。後來，出版社就建議取其中一篇〈龐大的影子〉做書名……英雄在哪裡？這是很大的疑問。我當時模擬他的書名，也是看到了社會上有不少反面角色。「英雄」兩字，是揶揄？是反嘲？還是有更大的內涵？……」
值得玩味的是，迥異於俄國時空背景的台灣作家鄭清文，同樣也面臨萊蒙托夫在小說序文中所說的困境：「我們的閱聽大眾還太年輕、太天真，如果在寓言的結尾沒找到道德訓誡，他們就無法理解文章要說什麼。他們看不透玩笑，感受不到嘲諷……」
後來，我跟鄭清文老師和他的家人有過幾次聚餐，他的小女兒鄭谷苑偶爾會來，她總是很貼心地陪著父親，學心理學的她談到文學也興致盎然，常聽鄭老師說多虧她幫忙整理書稿，他才有辦法出這本書那本書。有一回跟鄭清文老師還有他孫女聚餐，我和熊宗慧就帶我們的小朋友一起去，在小朋友面前他更顯童心，笑得更開朗，那天他送給我們小朋友一本他創作的童話《燕心果》。回家後我在睡前讀給孩子聽，讀到那篇〈燕心果〉的時候，我越來越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從前有個南方海洋某小島上生長一種果子，形狀像小鳥的心，味道又香又甜，吃了就會長出翅膀。島上住著許多燕子，其中有一隻燕子趁著春天往北飛去，遇到一隻海狗抱怨北方天氣冷，燕子就邀請海狗去溫暖的南方一遊，但是太遠了怎麼辦呢？燕子想起家鄉的果子吃了會長出翅膀，便承諾明年春天會帶來給海狗。轉眼一年就過，這隻燕子生了小燕子，母子一行北飛，但是童話故事總是必須經歷兩次挫折，第三次才會成功，因此飛行途中遇到逃難的烏魚，燕子媽媽出於同情送出了果子，烏魚長出翅膀，後來成了飛魚的祖先；燕子母子繞回去再拿果子，第二次途中遇見小老鼠，燕子媽媽出於信任說了果子的妙用，而狡猾的老鼠卻用計騙走了果子，這隻老鼠後來成了蝙蝠的祖先，而燕子媽媽發現被騙後氣得咯血身亡，小燕子們看到血泊中還有一顆果子，那並不是真的果子，而是母親的心，但母親臨終前要孩子們帶牠的心去給海狗，這個遺願最終實現，海狗吞下果子，不過一聽到這是燕子媽媽的心的那瞬間就不再長出翅膀，因此海狗到現在還是生活在寒冷的北方。小燕子們回到南方後發現故鄉小島因火山爆發而沉沒，神奇果子從此不再有了。如今，每年春天燕子還會飛到北方，把溫暖帶去，並探望埋在那裡的一位可憐母親和海狗朋友。我們現在把這種消失在世上的果子叫燕心果。
讀完後我發現，這篇跟俄國高爾基的一個短篇小說〈伊澤爾基利老婆婆〉有很大的共通點。高爾基的這篇故事裡講到一個傳說，一個被敵人困在森林裡的部落想找出路活下去，但大多數人只是徒然悲哀自己的處境卻毫無行動，直到有一個美男子丹科出面帶領大家走出黑暗森林，他們一路跋涉艱險，走到最深最暗處，就快走不下去，於是丹科掏出自己的心，高高舉起，那顆心瞬間燃燒了起來，光亮比太陽還強烈，因此黑暗四竄，全部族的人得以走出去開始新生活，而丹科的心燃燒殆盡，自己也死去，他不求回報的付出，讓全族人永難忘懷。
讀過這兩篇故事是不是有類似的感受！生活在群眾之中，先為他人著想──而這種人生觀是否也像燕心果一樣消失在世上了呢？不過鄭清文較少在作品中提問或勸諭，他跟契訶夫一樣喜歡刻畫現實，剩下的就留給讀者思索。從一個層面來看，作家鄭清文對於心的刻畫，與俄羅斯的文學傳統還頗契合──求生存與過生活不一樣，生活更需要用心，人類因這顆心的完善表現而顯得更崇高。
後來我出版《外套與彼得堡故事：果戈里經典小說新譯》也請他寫一篇文章，其中末段似乎也印證了他身為作家的這點追求：
「〈外套〉發表於一八四二年，這種現實曾經存在過，卻沒有消失。而果戈里也說，想像更重要，不過只靠想像不能達到高的境界。他的作品提示，一個作家需要一顆善良的心，也更需要一顆崇高的心。」
鄭清文老師身為作家的態度、創作上的質樸、翻譯方面的眼界、觀察現實的洞悉、生活上的家常、待人的開朗笑容，以及那顆誠摯的心──這些都將永遠留在我的心裡。
～原刊於《文訊》2017年12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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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12/20晚上8點《白夜：杜斯妥也夫斯基經典小說新譯》新書座談在敦南夜講堂——從夢想愛一個人開始，然後呢？
丘光
《白夜：杜斯妥也夫斯基經典小說新譯》平裝版書封。
彼得堡夏至白夜的天空，不暗也不明，往往讓人分不清晝夜，錯覺容易使人產生幻想，杜斯妥也夫斯基就是在這樣的天空下幻想、提問、思索：人與人之間的問題在哪裡？為什麼人那麼孤獨？
※感謝熊宗慧老師幫忙畫封面的女孩插畫！
https://en.wikipedia.org/wiki/White_Nights_(short_story)
- First Night
The story opens with a quotation from the poem "The Flower" by
Ivan Turgene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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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nd was it his destined part
- Only one moment in his life
- To be close to your heart?
- Or was he fated from the start
- to live for just one fleeting instant,
- within the purlieus of your hea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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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bert Camus' novel The Fall begins with an excerpt from Lermontov's foreword to A Hero of Our Time:
"Some were dreadfully insulted, and quite seriously, to have held up as a model such an immoral character as A Hero of Our Time; others shrewdly noticed that the author had portrayed himself and his acquaintances. A Hero of Our Time, gentlemen, is in fact a portrait, but not of an individual; it is the aggregate of the vices of our whole generation in their fullest expression."-- https://en.wikipedia.org/wiki/A_Hero_of_Our_Time
丘光譯本：
這本書不久前才親身經歷過這種不幸，一些讀者甚至報刊只看到書名便望文生義輕信了[譯注2]。另一些讀者則覺得，怎麼把像當代英雄這麼不道德的人物當作他們的榜樣，因此感到非常受辱，而且還挺認真看待；更有其他讀者非常敏銳地指出，作者是在描繪自己和周遭熟人的形象……老套又可憐的笑話！但是，顯然羅斯[譯注3]就是這樣被創造出來的，這個國家裡一切都推陳出新，除了類似的荒唐事一再重複。在我們所有的神奇童話裡，就算最迷人的童話故事，也未必躲得開意圖人身攻擊的指責！
慈善的閣下，當代英雄正是一幅肖像，但不是某一個人的，而是一幅集合我們整整一代人充分發展出的惡習所組成的肖像。
http://www.books.com.tw/products/0010547012
宋雲森譯本：
另外有些人鄭重其事，認為本書竟然把這種品行不端的人標榜為"當代英雄"，而為此忿恨不平；還有些人則含蓄地表示，作者刻劃的正是作者本人的肖像和周遭熟人的肖像......"當代英雄"卻時是個肖像，但卻個人的肖像。這個肖像不折不扣地集合了我們這整整一代人的缺點於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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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光新譯的【當代英雄】，才清楚知道：書套的背面有詳細的高加索之旅地圖和要點。用心、用情製作翻譯的書最感人。
阿邦贈書【當代英雄】(宋雲森譯，新竹：啟明，2013)，與
丘光譯本(台北：櫻桃園，2012)有點互補：註解上(送本有高加索等處士意圖，可遠遠不夠細......)、插圖上。
讀了第一章Bela之後可知馬克思等人對作者的特色說明。
也可進一步了解後人的芭蕾舞
A HERO OF OUR TIME | Ep. 5 | Bolshoi Ballet in Cinema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9yBNSGo-cP8
英文版Wikipedia詞條
"A Hero of Our Time (Russian: Герой нашего времени, Geroy nashego vremeni) is a novel by Mikhail Lermontov, written in 1839, published in 1840, and revised in 1841.
It is an example of the superfluous man novel, noted for its compelling Byronic hero (or antihero) Pechorin and for the beautiful descriptions of the Caucasus. There are several English translations, including one by Vladimir Nabokov and Dmitri Nabokov in 1958."
俄國文學翻譯 譯藝獎 2016 得獎者： 丘光 2016-Oct-01 2010年, 丘光成立一個專門從事俄國文學翻譯的出版社，並以契訶夫(Anton…
« Vous savez ce qu'est le charme: une manière de s'entendre répondre oui sans avoir posé aucune question claire ».
- - - Albert Camus, La Chute (1956)
Google 法譯英
"You know what charm is: a way of getting along to answer yes without asking any clear questions".
- - - Albert Camus, The Fall (1956)
Facebook 法譯中 不合格
"你 知道 魅力 是 甚麼 嗎? 如果 沒有 問 任何 明確 的 問題".
-阿爾伯特·加繆, 秋天(1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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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nching Chung 分享了 Everyman's Library 的相片。
2015年11月9日 22:06 ·
初中看完大部份的屠格涅夫小說，或許錯過許多微妙處。
屠格涅夫批評【戰爭與和平】寫得不好。
陳之藩先生收藏屠格涅夫的英譯本。不知道是知己或不懂俄語的補償。
幾年前台灣櫻桃園的邱先生重譯《初戀》，我買幾本送朋友，都沒有回報"此情當時已惘然"的酸甜青春......⋯⋯
Ivan Turgenev《草原上的李耳王》《初戀》《木木集》 《屠格涅夫傳》《屠格涅夫精品集》
http://hcbooks.blogspot.tw/2011/03/blog-post_1216.html
Everyman's Library
2015年11月9日 21:30 ·
Ivan Sergeyevich Turgenev was born in Orel, Russian Empire on this day in 1818.
“O youth! youth! you go your way heedless, uncaring – as if you owned all the treasures of the world; even grief elates you, even sorrow sits well upon your brow."
--from "First Love and Other Stories" by Ivan Turgenev
